日前,中国产业发展促进会调研组就促进外贸发展方式转变问题对浙江省进行了调研。
一、浙江省外贸发展的基本状况
(一)外贸增长基本恢复到金融危机前的水平
今年1—5月,浙江省实现进出口总额947.5亿美元,同比增长41.4%,占全国总量的8.6%。其中出口655.4亿美元,增长37.1%,高于全国平均水平3.9个百分点,出口规模创2008年10月以来新高;进口292.1亿美元,增长51.9%。
(二)出口商品结构和市场结构进一步优化
浙江省出口基本呈现出机电产品、高新技术产品快速增长,传统劳动密集型产品稳步增长的态势。1—5月,全省机电产品、高新技术产品、纺织、服装出口同比分别增长46.8%、56.6%、31.9%和13.7%。1—5月,浙江欧美日传统市场分别增长36.2%、23.3%和13.3%,新兴市场(除欧、美、日、香港外)增长44.6%。
(三)出口主体以民营企业为主
1—5月,浙江省有出口实绩企业3.5万多家,其中民营企业2.6万多家,占74.3%,出口额占56.5%,民营企业已经成为浙江省外贸的主力军。
(四)贸易方式以一般贸易为主
1—5月,浙江省一般贸易出口额516.7亿美元,进口196亿美元,占75.2%;加工贸易出口额130.1亿美元,进口64.7亿美元,占20.6%。目前,温州、台州、绍兴、宁波、杭州一般贸易出口分别占全市出口总量的90%、89.4%、89%、75.4%和75.2%。
二、浙江促进外贸发展方式转变的主要经验
(一)大力实施出口品牌战略
浙江省通过加大对出口品牌的宣传、推广和奖励力度,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支持企业收购国际品牌、引导企业注册境外商标、帮助企业开展国际认证、支持品牌企业参展促销等措施,鼓励企业以品牌开拓国际市场。力争用3年时间,培育400个“浙江出口名牌”,品牌产品出口比重每年提高一个百分点,到“十二五”末期力争达到25%。
宁波在全国率先实施了重点展位品牌进入制。目前,宁波企业的境外注册商标数超过5000件,拥有20个“商务部重点培育和发展的出口名牌”、70个“浙江出口名牌”、170个“宁波市出口名牌”,出口品牌已经成为支撑宁波出口发展的强劲动力。杭州拥有市级以上出口品牌企业87家。绍兴、温州、义乌拥有“浙江出口名牌”的数量也分别达48个、23个和6个。
(二)加强公共服务平台建设提高自主创新能力
浙江省利用多年来形成的块状经济、特色产业集群优势推动国家级、省级出口基地建设,着力培育一批出口产品设计研发中心、质量认证中心、新产品交易中心、信息发布中心等公共服务平台,提高了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杭州引导企业与大专院校、科研院所合作,为中小外贸企业搭建研发平台,温州乐清、瑞安分别荣获“中国低压电器出口基地”和“中国汽车零部件出口基地”称号。
(三)支持企业开拓国际市场渠道
浙江省投入3.5亿元支持资金,帮助中小企业开拓国际市场。
1、帮助企业构建海外营销渠道
浙江省加快建设境外营销总部、专卖店、贸易代表处,推动省重点商品市场到境外开设分市场和产品配送中心。计划用3年时间,新建1000个境外营销机构,重点支持100家骨干企业在主要出口国家建立区域营销中心,使境外营销网络带动的出口占总量的30℅以上。
2、加快建立海外贸易中心
浙江加快在匈牙利、印尼、台湾、澳门、日本等地区的海外贸易中心建设,整合研发、营销接单、物流配送等服务功能,提高出口产品附加值。如,绍兴利用全省这一平台组织15家企业抱团入驻印尼浙江直销中心。
3、搭建国际会展平台
金融危机以来,浙江省不仅支持企业抱团出展,而且加强了在美国、日本、迪拜、南非、印度等地的自主展会。目前,浙江参展企业占全国的20%。宁波还推出境外参展补贴制度,义乌进口商品馆已有55个国家和地区的近3万种商品进场交易。
(四)完善贸易摩擦预警体系建设
通过加快建设一批外贸预警示范点,及时收集和发布有关国际贸易摩擦信息,出台应对工作预案,加强应诉指导,同时,做好重点案件的应对协调工作,切实维护出口企业利益。目前,绍兴建成了8个省级预警示范点,涵盖纺织、照明等主导出口产业。成立了全市防范和应对贸易摩擦工作领导小组,对涉案金额或企业数占全省50%、单个涉案金额居全省前5位或重要出口产品受影响的反倾销案件,在组织机构、经费等方面给予强化保障。
(五)加强外贸服务环境建设
1、加快完善外贸运行监测体系建设
全省建成了30个区域监测点,定期监测1500家重点出口企业和1000家重点商贸流通企业运行状况,开展外贸综合景气指数的发布,分析走势、把准趋势,及时为企业提供宏观指导服务。
2、修订全省开发区综合考核评价办法
通过科学的考评体系引导促进开发区加快转型升级。共设置38项指标,其中质量、效益合占50%,规模占30%,增速占20%。在质量指标中,涉及高新产业、科技投入、研发创新、品牌专利类指标就有6项;在效益指标中,涉及产业集聚、用地集约、节能减排类指标就有8项。
3、加强企业出口信用保险、担保等服务
2009年杭州出口信用保险直接拉动出口增长10.6%。绍兴已经实施出口信用保险全覆盖。绍兴积极探索对中小出口企业实行部分保障、风险共担的投资模式,政府与担保公司和商业银行开展“担保优惠”活动,对政府推荐的外贸企业可获得担保费率40%的优惠。宁波建设了外贸孵化器,为中小外贸企业提供政策咨询、信息服务和外贸代理,开展出口保单托管贷款服务,率先建立了进出口网上交易会平台。
(六)积极推动企业海外直接投资
浙江通过推动企业海外投资有效地应对贸易摩擦,促进了外贸发展方式转型。目前,浙江对外投资企业达4207家,投资额45.25亿美元。企业数量列在全国第一位;民营企业比重超过80%。
目前,浙江重点推进一批境外生产基地、研发中心和资源合作开发项目。加快推进境外经贸合作区建设,推动轻工、纺织、机械等传统行业进行集群式投资。力争3年内,在巩固非洲、东南亚、俄罗斯、美国等7个境外经贸合作区建设的基础上,重点在东欧、中南美洲新增5—10个境外经贸合作区。
同时,鼓励优势企业通过国际并购获取技术、品牌、销售网络和资源渠道,重点在机械、纺织、轻工等优势领域推进一批并购项目。今年3月28日,吉利汽车以18亿美元成功收购沃尔沃汽车公司100%的股权及相关资产(包括知识产权),提升了品牌、技术、管理与运营水平,为自主品牌加速全球化扩张提供了示范。
此外,以海外工程承包带动设备和产品出口。支持工程企业与成套设备制造企业、设计研究院构建战略联盟,优先推动一批总承包项目、成套设备项目联合拓展国际市场。
三、存在的困难与问题
调研反映,目前外贸出现恢复性增长受三方面因素影响:上年基数低;受原材料上涨、劳动力成本上涨等成本因素推动的出口产品价格增长;受国外客商库存补货、原材料上涨预期、人民币升值预期影响带来的定单增加。由于金融危机持续、欧洲债务危机、人民币升值、成本上升等因素的叠加效应,下半年外贸走势依然不容乐观。
(一)国际市场不确定因素增多
外需市场短期内难以明显恢复仍是影响出口的重要因素。目前,世界各主要经济体经济复苏仍具有不确定性,欧盟美国失业率仍居高不下,欧洲债务危机发生,导致企业不敢接长单。欧盟是浙江的主要出口市场,占杭州出口总量的25%;占绍兴出口总量的20%,欧洲债务危机将使企业出口面临冲击。台州出口已呈现下降趋势,二季度增幅为24%,金额低于一季度,企业一般为一个季度的短期订单。
(二)人民币汇率升值压力
人民币升值幅度是许多企业目前最关注的问题。企业签订出口长单必然受到汇率的影响和牵制。今年以来,台州宝利特公司仅欧元汇率损失1000多万元。绍兴以美元为结算货币的出口产品超过九成,将直接受到冲击。杭州市纺织服装、家具、部分机电产品等劳动密集型企业利润只有3—5%。
(三)成本上涨挤压企业利润空间
企业反映,原材料价格、劳动力成本、运输成本上涨过快,节能减排导致成本上升,信贷收紧导致财务成本压力加大,都导致产品综合成本上涨。1—5月,杭州原材料、燃料、动力购进价格上涨11.7%,比工业品出厂价格涨幅高出7个百分点。据对全市258家企业调查显示,与去年相比有75%的企业利润持平或下降,其中37.6%利润下降。中策橡胶反映,2009年四季度至今,天然橡胶价格一度逼近历史高位,每吨上涨45%,顺丁胶每吨上涨39%,从而推动普通轿车乘用胎成本增加15%,卡车及工程用轮胎成本增加25—30%。1—5月绍兴2423类产品出口数量同比增长42.4%,但价格同比下降3.8%。
(四)国际贸易摩擦多发
1—5月,浙江企业共遭遇国际贸易摩擦案件21起,主要行业有:纺织、钢铁制品、造纸、电子等。今年上半年,杭州遭遇国际贸易摩擦案件8起,涉案企业85家,涉案金额6176万美元,仅6月份就涉及4686万美元。产品涉及玻璃纤维网格、瓷砖、三聚氰胺、聚脂短纤、数据卡、橡胶助剂、铝挤压材、半导体冷热箱等。
(五)出口结构仍以低端产品为主
调研反映,目前出口产品仍以低端为主,技术含量低、附加值低、议价能力差,主要依靠价格竞争,这是导致大量贸易摩擦的主要原因。温州出口产品主要集中在皮鞋、服装、箱包、眼镜、打火机、汽车摩托车配件等低端小商品,虽然主要是一般贸易,但由于缺乏品牌,缺乏新材料开发,缺乏引领潮流的设计,获利仍然微薄,每双皮鞋出口平均利润在10元左右。杭州自主品牌出口仅占12%左右。宁波申洲集团为阿迪和耐克等品牌加工针织制衣,仅得到10%的加工费。温州金帝鞋业为德国企业贴牌,一件皮鞋的离岸价通常在4—7美元,离岸利润为10—15%,而国外售价通常高出3—4倍。
(六)出口企业仍以中小企业为主
目前,缺少龙头大企业带动成为制约外贸发展的重要因素。据调查,杭州市有进出口企业6504家,其中出口额在1000万美元以上的442家,占6.64%,超亿美元的企业只有18家。台州出口企业3170家,出口1000万美元以上的仅有87家,占2.7%,出口超亿美元企业有1家。
四、政策措施建议
(一)保持外贸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进一步优化外贸发展的政策环境
1、继续保持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出口退税率稳定
纺织品、服装、鞋等劳动密集型企业仍然是我国解决就业的主要渠道,也是我国最具比较优势的产业。目前,这类企业面临的国际市场风险和国内成本上涨压力日益加大,生存十分困难,如果下调出口退税势必雪上加霜。据绍兴市反映,如果下调纺织品出口退税2个百分点,将直接影响当地4134家纺织出口企业。
2、继续保持人民币汇率相对稳定
尤其是要防止人民币升值幅度过大给企业造成的损失。
3、进一步完善出口退税分担机制
目前出口退税由中央和地方负担比例为92.5∶7.5,造成地方财政负担过重。2008年浙江出口退税934.6亿元,其中地方财政承担50亿元,影响了地方政府扩大出口的积极性。建议考虑出口退税由中央财政全额负担。
4、完善贸易摩擦预警监测体系
要发挥进出口商会、行业协会、驻外机构等组织作用,在国外信息搜集、贸易风险预测、组织应诉等方面为企业提供条件。
5、完善出口信用保险制度
金融危机将导致部分国家和地区信用恶化,势必增加外贸企业收汇结算风险,因此,应积极为企业提供出口信用保险。
(二)加大对外贸转型升级的政策支持力度
1、加快各类公共服务平台建设
无论是产品开发创新还是建立国际营销渠道,都存在成本高、投入大、风险大的问题,一般中小企业通常不具备条件。因此,政府要加大经费投入和政策支持,尤其要支持产业集群设立各种研发设计、电子商务、信息服务、融资、营销、物流、展览等公共服务平台,为企业创新和开拓国际市场创造条件。要加快国家设计中心、科技兴贸基地等平台的认定工作。
2、加强出口品牌建设
建立健全出口品牌扶持体系,支持企业开展境外商标注册、国际认证等工作,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力度。恢复部级出口名牌的认定工作,增强外贸企业争创自主出口品牌的积极性。加大中国产品在国外的宣传力度,建议国家从财政资金拿出一定费用在国外做广告,推广中国品牌。对外贸企业进行自主研发设计、建设营销体系、品牌推广、参展等费用政府应给予一定的税收优惠和资金补贴。
3、大力支持企业海外直接投资
推动企业海外投资不仅是有效解决国际贸易摩擦、释放过剩产能的需要,也是提高我国企业国际竞争力,培育跨国公司的必然选择。为此,应作为“十二五”时期国家开放战略的重点。尤其要加大民营企业海外投资的政策支持力度,民营企业在资源、能源以及劳动密集型产业等领域都具有投资优势。要放松外汇限制,改革目前外汇审批周期长,程序多的问题,对民营企业到海外收购给予资金支持。
4、发挥龙头企业的资源整合能力和带动力
具备一定规模和转型升级能力的大企业要实现核心能力从制造向服务转型,把核心业务从代工制造转向供应链管理、研发设计、建立海外营销渠道、创建自主品牌等服务能力上,把制造环节进行外包,以行业领军企业为龙头,整合上下游企业,带动配套企业转型升级。
(作者单位:国家发展改革委宏观经济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