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平岛上,王恒杰特别注意到一个细节:在标有“南疆锁匙”字样的收复太平岛纪念碑背面,标注的“敌人”一栏中,越南、菲律宾等国家都榜上有名,而中国大陆并不在其中
9月7日上午10点15分左右,钓鱼岛久场岛西北偏北约12公里海域,日本海上保安厅巡逻船“与那国”号船尾附近和在现场海域作业的中国拖网渔船船头附近发生碰撞,巡逻船的栏杆支柱断裂。
9月10日,日本当地法院拘留中国渔船船长。当天,中国外交部长杨洁篪召见日本驻华大使丹羽宇一郎,要求日方立即无条件放回中国渔民和渔船。
9月12日凌晨,国务委员戴秉国再次紧急召见丹羽宇一郎,敦促日方不要误判形势,立即送还中国渔民和渔船。
“我疼痛的部位/ 在东经123°-124°34′与北纬25°-26°40′之间/ 埋在100-150米深的海水里/ 那八块饱经沧桑的石头,甲骨一样庄严无比”
一位无名诗人曾用这样的诗句描述普通中国人对钓鱼岛的感情。不独钓鱼岛,“沧海月明珠有泪”,同样命运多舛的还有散落在东海南海海域数百个大大小小的“海上明珠”。
失落的明珠
历史上,钓鱼岛曾完全被中日两国遗忘。它太小了。
尽管有证据表明日本很早就动过钓鱼岛的主意,但它在甲午战争攫取了台湾并顺手将钓鱼岛各岛礁一一重新命名后,就把它们逐渐遗忘了。当时大部分地图或未标注该群岛,或依旧使用中国的命名。甚至,二战结束到1960年代,日本官方和民间出版的多本地图册都没有绘入钓鱼诸屿。
同期的中国,因该群岛被日本占据,地图多将之改称为尖阁列岛或遗漏,日本投降后受战前资料影响,建国初期出版的部分地图也有这样的问题。这种将钓鱼岛标记为“尖阁诸岛”并划给日本的错误地图,直至1974年仍然存在。
钓鱼岛从盲点变成热点的转折始于1960年代末,1961年,表明东海大陆架及钓鱼列屿海域发现蕴藏大量石油的“埃默里报告”发表。钓鱼岛等岛屿的主权归属变成了直接影响东海海洋权益的问题。最重要的是附近海域石油矿藏蕴藏量极大,达30-70亿吨。如果日本占有钓鱼岛,将大大增加其专属经济区的管辖范围。以钓鱼岛为基础,日本可以与中国分划东海大陆架多约20多万平方公里的海洋国土,进而攫取东中国海油气资源的一半。
更为激烈,范围更广的岛屿之争在南海海域硝烟四起。
南海诸岛北起海岸附近的北卫滩,西起万安滩,南至曾母暗沙,东北至黄岩岛。自北向南大致可以分为东沙、西沙、中沙和南沙四大群岛,由200多个岛、礁、沙和暗沙组成,海域面积200多万平方公里,其中曾母暗沙是我国最南端的领土。国际上习惯称其为“斯普拉特利群岛”。
自上个世纪70年代以来,马来西亚、菲律宾、文莱、印度尼西亚,特别是越南,利用地理优势和中国国内大力发展经济、维护和平稳定的特定背景,大肆侵占中国南海岛屿,目前已形成了6国7方(含台湾)的对峙与角逐局面。
中国虽然拥有无可争辩的南海主权,但受制于占领50年以上将拥有永久主权的国际惯例,中国的南海局势正呈现出愈加紧迫的态势。
目前,大陆单方面有效控制的只有7个岛屿,与中国台湾共同控制太平岛、中洲岛两个岛屿;
1970年代时,菲律宾派兵先后占领了3个岛屿,如今占领总数已达到9个(也有一说为10个)。南沙群岛第二大岛中业岛已成为菲律宾设在南沙群岛的指挥中心。
马来西亚于1983年和1986年分别占领弹丸礁、南海礁和星仔礁,目前共侵占南沙岛礁5个(也有一说为6个)。
越南的野心最大,声称对南沙群岛拥有全部“主权”。到2002年,越南占据27个岛礁,守军增至2020人。如今被越南强占的南沙岛屿已达29个。
日本政府在南海主权争议中立场明确,希望东盟国家能够联手,采取一致行动对抗中国。自1994年11月16日《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生效后,美国对南海的基本政策由“不介入”转为“介入但不陷入”。
从2003年到2008年,海南籍渔船在南海生产作业被周边各国抓扣总计75起,被抓扣渔船75艘、人员738人,直接经济损失超过3500万元。
渔行南沙
海南省琼海市的潭门镇渔民世代都在云飞浪卷的南沙讨生活。
“种”海百年的潭门人,已经习惯了南沙风云莫测的大浪,如今他们还要习惯诡秘难测的“南沙周边形势”。在他们祖祖辈辈劳作的传统捕鱼区,如今出现了外国兵和武装船舰。
渔民出海作业最怕柴油或淡水泄漏、船员得病和遭遇大风浪。一旦出现这些生存困境,茫茫大海上,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拜山”,向渔船所在附近海域外国人占据的岛礁求助。通常拜山不免会受些皮肉之苦,但只要能活命,渔民也只能忍辱前往。
潭门渔民平时交流的一项重要话题就是,南沙海域哪个外国岛礁相对比较友好。如果一旦发生意外,可以硬着头皮去“拜山”。
“拜山”的规矩是这样的:如果船上出事,就把船停在远离岛礁附近的地方,然后选派两个渔民坐上小舢板。舢板前边的杆子上要悬挂白旗,没有白旗就挂白衣服,两个渔民在舢板上必须一前一后地举手站立着。这样岛礁上的人能看到你的手,才知道你靠近没有恶意。
渔民黄鹏说,比如在越南南威岛附近海域作业,一旦出事,大家会选择去广雅滩或者南薇滩求助。
上岛礁后,不能乱说话,一般先用英语喊话:“How do you do!”越南人的岛礁上一般都会有一两个懂英语的,有些岛礁上也会有懂汉语的。他们会问你:“为什么来这里?”渔民说明来意后,把随船带来的礼物交给他们,一般也就是捕捞的海货和啤酒,“渔民嘛,就这点东西”。
之后士兵会给渔民照相,然后向总部汇报,得到答复后,就会提供一些帮助:如果有病人就给病人打个救命针,如果船上没有淡水就给些淡水。有时候交流的比较好,他们也会回赠一些东西作为礼物。
黄师傅家的客厅里摆着一颗明晃晃的155毫米口径榴弹炮大弹壳。“这是一次给越南人拜完山后,他们作为答谢送给我的。本来没有这么亮,后来我又找人打磨过一遍。”打量着这颗闪光的炮弹,他接着说,“他们(越南人)本身不坏,他们的渔船又破又小,生活条件比我们还差,可是有一点咱们没法比,人家占的岛礁多,可以在好多岛礁休息和补给。听说每条渔船上都配有一名间谍,很多渔船都有武器。我们在海上跟他们打交道很小心,毕竟人家也是为了人家的国家利益嘛!”
警惕!高危“红线”
渔民们对南海的不同区域划分了不同的风险等级。其中南沙东部靠近菲律宾的一大块区域都被划在了“极度危险区域”,北起札乐滩、安塘滩、南方浅滩、蓬勃暗沙、半月礁一线以东都列入了这条危险红线。
“尤其是札乐滩附近,距离菲律宾巴拉望岛很近,经常有菲律宾船活动。他们的渔船上很多都有枪械武器,谁也搞不清是海盗还是官兵。”黄师傅说。
2006年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同属于一个老板的一条大吨位船和一条小吨位船结伴到札乐滩附近作业。分开不久后,小船就向大船求救。大船开过去以后发现小船船体已经各处都是弹坑,船上的十几个人让菲律宾人打死了四个。活下来的船员讲,小船碰到一伙持枪的菲律宾人,他们威胁所有船员站成一排,持枪的人看哪个船员不顺眼就上去一通群殴,或者直接开枪打死。匪徒用的是AK-47步枪,威力很大。
潭门渔民在遭到外国军舰追击时,经常会玩命开到浅滩或者暗礁海域里,这样吃水较深的军舰就无法继续追击渔船。
外国军舰在拦截中国渔船时,对于竭力逃脱的中国渔船往往选择粗暴射杀,渔民被打死的惨剧时有发生。在面临外国军舰的射击时,手无寸铁的渔民往往都躲在船舱里,船老大也经常躺在驾驶舱的甲板上,用脚掌舵来躲避如簧的子弹。
“我经常感到十分矛盾,一线工作中,我们经常教育前往南沙作业的渔民要爱国,要悬挂咱们的国旗。可是大多数时候国家又保护不了咱们的渔民,在碧蓝的大海上反差鲜明的五星红旗常常给渔民带来的是灭顶之灾。”一位常年工作在基层的渔政人员说。
一次,黄鹏乘坐的渔船在南沙南边,靠近巴拉巴克海峡(马来西亚和菲律宾两国之间)附近的司令礁作业时,发动机发生了故障,漂流了几天后进入了马来西亚境内。
“被抓后,人家说你偷渡、非法入境,然后给你签署一堆英文文件,就投进大牢了。”按照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船员会被判9个月,船长会被判3~5年。如果家里有钱,这边的华侨就会帮忙联系家属,“在哪儿都一样,只要有钱,上下打点就能在牢里吃好睡好。”黄鹏说。
据说在潭门,只要哪个渔民身上有纹身,十有八九坐过外国牢。牢里的日子无聊难熬,为了打发时间,看到别人身上有什么漂亮纹身,就会让外国人帮忙纹一个,一般是用马达纹的那种,也不用花什么钱。
永不消逝的电波
黄岩岛是我国中沙群岛中唯一露出水面的岛礁。落潮时,露出水面的地方也就一张床那么大。
1935年,美国人设计了一种旨在推动业余无线电活动的“游戏”,叫做“DX Century Club”。按照规则,全世界被分成许多“DXCC分区”。一个真正的政治概念的国家是一个“DXCC分区”,该国家拥有主权并与之相隔225海里以上的岛屿也可算一个“DXCC分区”。
这项活动很快在世界范围内的无线电爱好者之间普及,其中一些人认为,黄岩岛的地理位置符合“DXCC分区”的规定,但想要证明这一点,必须到黄岩岛上架设业余无线电台,与全世界其他“DXCC分区”的业余爱好者取得无线电联络。
经协商,由有关部门批准,1994年,中国无线电运动协会联合美国、日本等多国无线电爱好者组织了第一次“黄岩岛远征”。15年过去了,中国无线电爱好者已先后四次登上黄岩岛(分别是1994年、1995年、1997年和2007年),黄岩岛成为世界上三百多个“DXCC分区”之一。
在“DXCC分区表”中,黄岩岛以“BS7H”表示。“B”表示中国电台,“S”表示南海诸岛,“7”表示其行政归属海南省在我国第7区,“H”表示黄岩岛。国际业余无线电界基于历史事实,一直坚持承认我国对黄岩岛的主权和所指配的呼号。
黄鹏也去过黄岩岛,那里“经常能够看见美国人的航空母舰。那航母太大了,我们的渔船跟它一比就像小蚂蚁一样。什么时候咱们也搞个航母,开到我们渔民附近,那些外国军舰就不敢抓我们了”。
更为凶悍的是菲律宾的军舰,还有散落在礁盘附近数量庞大的未爆炸的炸弹。
据当地渔民们目睹,黄岩岛周围有无数的炸弹碎片,没有爆炸的炸弹估计也在几万枚之多。
岛的周围还有四艘搁浅的货轮,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哪个国家的船,最大的排水量估计有一万多吨,最小的也在两千吨左右。美国人经常拿这四艘废铁当目标,四艘船已经被炸得没有船形了,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座黑黝黝的碉堡。
美国一向宣称对南海争端保持中立,但另一方面,美国又宣称自己在南海地区拥有重大政治、军事、经济和航运利益。
“美国的表态显示其在南海的政策十分灵活和务实,完全以美国利益为导向。南海是一条战略大通道,美国人不会轻易让中国控制这条国际大动脉,在南海玩平衡,利用周边国家牵制中国才符合美国利益。”《现代舰船》杂志副主编崔轶亮说。
菲律宾将黄岩岛租赁给美国,正是借助美国在南海凸显军事存在的意图,来安全地宣示对黄岩岛的“主权”。
大陆默许太平岛被占领
在南沙大大小小的岛屿中,面积仅有0.44平方公里的太平岛是面积最大的一个,大致相当于两座大型综合运动场的规模。
太平岛位于南沙群岛西北部,堪称“南海心脏”。
1946年,当时的中华民国政府在抗战胜利后收回南沙群岛主权时,海军上校姚汝钰率“太平舰”、“中业舰”等四艘军舰在该岛重立碑牌,太平岛以接收舰队“太平舰”得名。
从1956年到1997年,台军在岛上驻有约120人的海军陆战连队,配备M2HB重机枪、博福斯40毫米速射炮、“小槲树”防空导弹等武器,火力在该地区堪称第一。
1990年台湾“内政部”登岛设立“南疆锁钥国界碑”;1992年“内政部”又在岛上增设南沙群岛“收复照壁”,进一步强化“主权”宣示。
据台湾《时报周刊》报道,2005年10月开始,台湾陆军开始征询未婚、没有家累,具有建筑、土木或粗工经验的志愿兵、士官干部和士兵,执行代号“太平专案”的机密任务。“太平专案”的内容就是在太平岛建机场。
但在台军内部,对驻军太平岛一直存有很大分歧。据台湾媒体报道,台军内部的评估报告指出太平岛地形不适合防守作战、气候差、物资运补能力差,台湾即便控制该岛也无法确保控制住南海水道,如果遭到攻击,有效救援更成为一个难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太平岛成了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虽然两岸军方目前尚未开展正式交流合作,原海军东海舰队司令员赵国钧中将履任期间,还是与台方打了不少交道。
“在军事上,两岸早就存在一种默契,大家都不愿意发生节外生枝的事端。” 赵国钧今年5月在接受《环球时报》采访时透露,“台湾占太平岛,大陆方面什么话也没说,甚至如果太平岛有难,大陆会出动舰艇去帮助。”
历史上,台海两岸即便在严重对峙时期,双方在南海诸岛的归属上均坚持中国对其拥有主权的立场。两蒋主政台湾期间,两岸就在太平岛有过“默契的合作”。
1974年,南越武装侵占西沙群岛。1月19日,中央军委急调东海舰队4艘军舰赶赴西沙。由于台湾海峡长期被台军和美国第7舰队控制,以往中国舰艇来往于东海与南海之间,都要绕道台湾东南的公海,以避免引发摩擦和冲突。此次因军情紧迫,中国军舰奉令直接从台湾海峡通过。台军在蒋介石“西沙战事紧”的指示下,不仅没有开炮,还打开探照灯以方便中国舰队顺利通过。
1988年3月,大陆海军舰艇在南沙赤瓜礁海区对侵占赤瓜礁的外国海军进行反击作战,中国军人曾在太平岛停留一周补充粮食饮水。当时台湾“国防部长”郑为元公开表示,“如果再发生战争,国军将助共军抗战。”
大陆不是敌人
1992年,当时在中央民族大学历史系从事边疆考古研究的王恒杰,打算去太平岛一探究竟。
当年5月的一天,王恒杰一行二人在中午11时左右驾驶一艘小舢板奔向太平岛。“当时主要考虑到中午光线充足,透明度好,能给对方并非‘偷袭’的感觉。”在王恒杰生前留下的录音资料中,老人如是解读自己当时的想法:给台军一个信号,希望他们不要担心。为避免误会,王恒杰还举了一个画有红十字的小旗,向台军表示自己是要“求医”。
但枪声还是响了。
台湾驻军鸣枪发出警告,一群光着膀子、下身只穿三角裤的士兵,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不过枪口并没有对着王恒杰。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北京!”王恒杰大声回答。“原来是自己的兄弟。”出乎意料的是,岛上士兵立刻对“向自己人开枪”表现出难为情的神态。“你们开枪也是应该的,为了保卫中国的领土,你们有功。”这回又轮到台湾守军感到意外了。继而,一阵热烈的掌声从岛上响起。
这时,王恒杰亮明了身份,并要求登岛见驻军长官。开始对方以“两岸未三通”为由拒绝了他,后来才同意。
夹在台军两艘炮舰中间,王恒杰在小舢板上忽然喊起了口号:“南沙,中国军人的光荣!”“南沙,绝对是中国的!”此时,台湾守军再度对这名大陆学者报以了热情的掌声。
驻守太平岛的台军最高长官是名少将,他和王恒杰谈起了考古工作、南沙的形势以及两岸交往等话题。王恒杰起初被认为是“搜集情报的”,但在了解了情况后,少将还让人送来了饼干和饮料。
在岛上的一面墙上,王恒杰看到了孙中山、蒋介石、蒋经国以及李登辉的肖像。此时,台军少将突然问起了他对民进党的看法,沉思片刻后,王恒杰说“还是一个中国好”。
在太平岛上,王恒杰特别注意到一个细节:在标有“南疆锁匙”字样的收复太平岛纪念碑背面,标注的“敌人”一栏中,越南、菲律宾等国家都榜上有名,而大陆并不在其中。(资料来源:中国网http://view.news.qq.com/a/20080621/000007.htm 《钓鱼岛:日本的领土争端困境》,作者:黄章晋;2008年1月31日《国际先驱导报》,《一个普通中国人的太平岛情结》,作者:晓德;2006年1月19日《世界新闻报》,《曾被当成鸡肋放弃 台军重新进驻太平岛内幕》,作者:于扬、 罗山爱;2009年3月19日《国际先驱导报》,《黄岩岛:永不消逝的电波》,作者:方辉、窦晨;2009年7月10日《世界博览》,《揭秘南沙的中国渔民:已失大部传统补给点》,作者:王晓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