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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同学

时间:2022-05-24 13:25:05 浏览次数:

2006年,是我们高中毕业30周年,不聚会好像说不过去,经过黄艳霞、窦娟、胡跃进和黄建国等同学的努力,也就在十月的一天聚会了。聚会选在县城一旁的农家乐,那农家乐有饭吃,有鱼钓,有卡拉0K,这当然是老同学聚会的理想场所。我们都是快50岁的人。30年前,我们高中一毕业就下农村,后来招工或读大学,参加工作又面临找对象、结婚、生子,接下来又要养子和为生存奔忙,一系列的事情等着我们这代人一一完成,有的同学从毕业开始,就再没见过面了。我高中毕业后,只跟三四个同学保持联系,一个是胡跃进——我高中时的同桌、铁杆;一个是黄刚——读高中时爱跟我讨论人生的方头方脸的青年,他嘴厉害,也比我们有志向;还有一个是黄建国,黄建国身材高大,长着小鼻子小眼睛,但十分男人,80年代是镇街上舞厅的常客,这几年在县城开了家音乐餐厅,我没事时会到他的音乐餐厅吃饭;再一个是裴军,裴军是个厚脸皮,不管你喜欢他或讨厌他,他都会以同学的名义找你,让你不帮忙便觉得对不起同学。其他同学,基本上没联系,所以大家见面时都十分陌生。30年的风风雨雨,完全可以把人的相貌改造得面目全非。

但是有个人,尽管30年的岁月从她身上流淌过去了,很多同学还是能认出她,这个同学是窦娟。岁月从窦娟身上流过时,硫酸少一些,就没腐蚀得让人不敢相认。一个从深圳回来的男同学说,你是窦娟吧?你当年是我们班上的冬妮亚。窦娟脸微微一红,说我从来就不是冬妮亚。那男同学拍一下黄建国的肩,说黄建国,你说窦娟同学当年是不是我们班上的冬妮亚?黄建国笑。站在一旁,着一身灰色西装的裴军,手亲热地搭到在深圳发了点财的同学肩上,说窦娟同学当年是我们高61班最漂亮的女同学。裴军当年是班上的文艺委员,父亲是黄家镇红旗织布厂厂长,属于我们班的“高干子弟”。裴军长相靓,又会跳舞,走路男舞蹈演员相,自然就遭我们嫉妒。那时候男同学都恨他,因为他把班上几个漂亮女同学的眼球全吸引过去了,害得我们只能面面相觑,暗自悲伤。

裴姓在我们白水县实属罕见,裴军的父亲是我们县办红旗织布厂时,从外地调来的。窦娟的父亲,也像裴军的父亲,是县里引进的人才,当年是红星民族乐器厂里专做小提琴的,后来提了副厂长。窦娟也是黄家镇的干部子女。在上个世纪70年代,红星民族乐器厂是黄家镇最火热的工厂,窦娟的父亲在这样的工厂任副厂长,窦娟自然就脸色骄傲。有天——那是1974年的10月,课间,我们走出教室,站在金灿灿的秋阳下,裴军走到我面前,觑眼窦娟,问我,李明,不晓得窦娟会不会跳舞?

裴军是袁老师眼里的红人。班主任袁老师是名女教师,长着双眼角下垂的眼睛,不高,当时大约二十二三岁,未婚。裴军当年属于我们班最帅的男生,一双眼睛大大的,看人时喜欢盯着你,目光就水汪汪,嘴唇薄薄的,属于那种乖男孩类型。袁老师毫不犹豫地让他当高61班的文艺委员。那时候,一到元旦,学校一般会搞一台文艺节目,以庆祝新的一年来临。我很奇怪,裴军怎么会问我,我看着脸色灿烂、目光透亮的裴军说,你自己问她吧。裴军一笑,在我肩上亲热地拍了下。不远处有几个女同学,站在一株樟树下说话,其中有窦娟。裴军的目光没少朝窦娟瞟,他突然又问,李明,你说窦娟像不像冬妮亚?

不久前,班上流传着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图书,图书中的冬妮亚很漂亮。我说,我也觉得窦娟是有点像冬妮亚。裴军说,她的脸形和嘴唇都像图书上的冬妮亚。当年中国的大地上没有美女,革命样板戏《红色娘子军》里的吴琼花在我们眼里,杀气太重了;《红灯记》里的李铁梅,眼睛里充满仇恨,让我们敬而远之;《白毛女》里的喜儿,被黄世仁糟蹋了,没道理再爱她了。我看出裴军喜欢窦娟,那种对窦娟的钟情,差不多像旌旗样在他脸上飘扬。我心里就酸酸的,说你肯定能上她。一个上字含意很多。裴军在那个阳光迷人的下午,友好地对我一笑,说我打算和窦娟同学跳支舞。我心里嫉妒得要命,嘴里却说,好啊。裴军兴奋地推我一把,说就是不晓得窦娟同学愿不愿意跳。

现在要我回忆当年我怎么会承担“媒公”的角色,实在是冤枉。30年后,当同学们见面聊天时,居然还有某同学笑我,说李明,还记得吗,当年袁老师说你是61班的媒公。虽然我早没计较裴军了,岁月的流逝早把我的怨恨冲刷干净了,但有段时间我十分厌恨裴军,他怎么可以在袁老师面前出卖我?这要是战争年代,那不是叛徒吗?要知道,当年我也暗恋窦娟!因为他说他太喜欢窦娟了,我才自卑地退到一边。

我们家住的那条街叫幸福街,幸福街西连光裕里,东接迎春路。在窦娟进入高61班前,我不晓得街上住着一户窦姓人,也不晓得会有一个姓窦的女孩将是我高中同学。幸福街有一华里多长,并不是一条直街,拐了两个弯,窦家住的房子在幸福街末尾。那栋屋被街上人称为“绿瓦屋”,说某某住在绿瓦屋,就是指那栋屋。这屋从前的主人是个国民党军官,他威风的时代我们还没出生,1949年后,房子成了公房,住着好几户人家,窦家只是其中一户。那时,幸福街上有家自来水站,我读高中时承接了家里挑水的任务。有天挑水,我吃惊地发现窦娟也挑着担桶子,排队挑水。她也看见了我,目光从我身上转开,抿着嘴,装没看见。窦娟也在这里挑水,这让我既惊喜又迷茫。

过了几天,有天放学,窦娟走在我前面,她本来走得很好的,斜挎书包,轻松地走着。也许她的第六感觉,感觉有人盯着她,一回头,见是我,走得就不自然了,好像我是个不怀好意的坏孩子在跟踪她。我也不是故意要走在她后面,同一个方向,总不能等她走得没踪影了我再走。我放缓脚步,也不敢望她的背影,把目光杵到天上,看云。我也是干部子弟,父亲是镇派出所所长,在古老的黄家镇,所长也是个“人物”,所以我那时候也有干部子弟的优越感,不爱理人。那天我走在窦娟身后,尽管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但她那婀娜的身姿还是没走出我好奇的视线,我的余光看见她走进了绿瓦屋。

有天课间,同学们走出教室晒太阳,男同学几堆,女同学几堆。我和胡跃进、黄刚站在一起。裴军走拢来,笑着,目光投到那边的窦娟身上,说话声音就变大了,笑声也愉悦。高61班的男生里,最好表现的是裴军,他长了个好脸形,还长了副洁白的牙齿,笑起来,确实好看。李明,你这件衣服蛮漂亮吧。裴军大声说,见窦娟和黄艳霞的目光同时落到他身上,忙做了个舞蹈动作,又挺直腰嘿嘿嘿笑。我穿的是件假军装,而且旧了,是我哥不要了的衣服。裴军穿件新衣服,酱色灯芯绒。我说,你这是要我表扬你穿新衣服啊。裴军又做了个舞蹈动作,脚一踮,一转身,一笑,当然是做给那边的女同学看。我们那时候在女生面前胆子都小,即使你爱某个女生也是把爱藏在心里。裴军有点例外,大家都知道他喜欢窦娟,也都认为只有他配爱窦娟。胡跃进说,裴军,你随便做什么动作都好看。裴军吐下舌头,说我小时候练过舞。黄刚志大,想当数学家,心里装着华罗庚,看不起裴军,说我觉得你像妹子。裴军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计较别人讽刺他,他又一个转身,一个亮相,笑出一口又白又好看的牙齿,说我家兄弟俩,小时候我妈是把我当妹子养的。他说完,拿眼睛瞟窦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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