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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訏小说的神秘主义叙事

时间:2022-05-22 13:05:06 浏览次数:

摘 要:神秘主义叙事一直是古今中外文学重要叙事形态,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徐訏小说的以鬼魅想象和梦幻叙事打通了生与死,真实与虚幻的界限,神秘主义成为人基本的存在状态,人的世界不再是清晰可见的“至清无鱼”的世界,而是包含着超常、奇谲、朦胧的神秘因素。这种融入作家世界观和生命观的神秘主义叙事,为文学提供了一种超越现实和理性层面的表现视角,使文学的审美意蕴得到很大的提升,拓展了文学的审美视域。

关键词:徐訏;神秘主义;叙事;鬼魅;梦话

鬼灵崇拜是普遍存在于世界各民族原始社会的宗教迷信之一,并一直延续至今。人们相信人类肉体死亡之后,灵魂不灭,而且具有超人的力量。鬼灵文学因此在中外都极丰富。西方有但丁的《神曲》,莎士比亚戏剧中的鬼灵形象,哥特小说中的鬼灵描写,现代主义文学中的“鬼话”,而中国的鬼灵文学更是悠久而各具形态,不胜枚举,著名的有唐传奇《离魂记》、元杂剧《倩女离魂》,清蒲松龄《聊斋志异》。但到了中国现代,由于启蒙理性主义、政治意识形态以及民族意识的深刻影响,中国文学没有了神秘主义存在的土壤。写实主义小说容不下不清不楚的鬼魅。即便是有,也多是充为反面教材,成为对现实社会政治做意识形态的批判的道具。只有鲁迅的部分作品,如《社戏》、《女吊》或《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等,特别是《野草》和《故事新编》经营了阴森森的鬼魅世界,但鲁迅的鬼魅想象仍是一种“托古说今”、“以古喻今”的叙事意图和策略,并由此带来主题的反思批判或悲剧喜剧性,也体现出艺术表现的美学倾向和特征。张爱玲的小说以写实为基础,避谈怪力乱神,却自能召唤出一颓废荒凉的鬼魅世界,不能不算是三四十年代文学的异数。与鲁迅、张爱玲“鬼话”的现实批判力度对比,徐訏将叙事的意义直接指向了鬼魅想象本身。

徐訏发表成名的中篇小说《鬼恋》中描绘了一个出没于夜间僻巷的“女鬼”,但她却并非真的是“鬼”,只不过是对做人的失望而尝试做“鬼”,终究也不过是有着鬼气、仙气的人罢了。《百灵树》中也有一段讲“鬼”的情节,那敲窗的“得得”声和女人的哭泣声让人毛骨悚然,最后才知道那只是树枝的敲窗声和风吹树枝的响声。《鬼恋》、《百灵树》中的“鬼”并非真鬼,而《离魂》、《园内》、《歌乐山的笑容》中出现的,却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被人们当作迷信的真鬼,即人死后的亡灵,而且写得具体实在,煞有其事一般。梦境也好,幻觉也好,由于作者完全打通了现实与梦幻的界限,鬼就几乎是出现在现实中了,小说中主人公的见鬼就颇有俗语所谓“活见鬼”的味道。不管是否符合生活逻辑,但在作品自身却有内在的艺术逻辑。《歌乐山的笑容》也是讲述“我”回乡路上遇见以前小时的朋友,但最后才知道其实他早死去多年了,“我”所遇见的确是鬼魂。很显然这种“活见鬼”是主人公心理的梦幻,一种愿望的满足,这又何尝不是作者美好的梦想呢?

但在《痴心井》中,“鬼”却是阴魂不散,“鬼”生前的遭遇如果在一个女孩身上再次出现,那她的悲剧命运将会重演,整个故事都围绕着“痴心井”所带来的阴森鬼气中发生。“我”住进这个庄园,在“我”与银妮的感情发展过程中,那口“痴心井”和与它相关的鬼魅想象始终存在着,最后鬼生前的悲剧又一次在银妮身上发生了。小说最后,鬼魅氛围在这种爱情的悲剧中则退隐为一种背景,让人意味无穷。

当鬼魅被视为封建迷信,颓废想象时,徐訏笔下的“鬼”却在生与死、真实与虚幻的神秘时空缝隙中成为生命中超自然或不自然的一面,从而具有了神性意义。徐訏通过鬼魅想象打通了现实与灵域的界限,写出了生命想象更为幽缈深邃的一面。

梦幻,这个难解的人类灵魂之迷,正和鬼灵一样,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中国文学史上,先秦的《诗经》、《楚辞》就歌咏了许多梦占之事;魏晋以后,随着文学的不断“自觉”,更发展为一种梦幻文学。以诗词曲赋而言,阮瑀的《止欲赋》、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李贺的《梦天》、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陆游的《我梦》等都是脍炙人口的名篇。特别是在小说、戏曲领域,从唐传奇《枕中记》、《南柯太守传》,到明中叶的社会风俗史《金瓶梅》,再到清初“康乾盛世”的世情书《红楼梦》;从元杂剧《蝴蝶梦》到明代传奇明珠《牡丹亭》,再到清初的古典戏曲压卷之作《长生殿》、《桃花扇》等描写了形形色色的梦,展示了一条梦幻文学的长廊。梦幻正是几千年中国文人的集体无意识。那么徐訏小说中大量的梦幻叙事不能不说是这种集体无意识的现代表现。正如荣格从集体无意识的角度所认为的:“梦并不仅是幻想,同时也是内在精神发展的自我显现。”①而幻觉代表了一种比人类情感更深沉更难忘的体验,它指向那些未知的隐蔽的事物,这些事物本质上是神秘的。

徐訏早期的《阿剌伯海的女神》和《荒谬的英法海峡》承继的就是中国小说中“南柯一梦”的套式,故事到最后才向读者说明原来是一场梦而已,但徐訏的意图显然不是满足于一个虚梦的游戏营造,而试图通过小说来显现自我的内在精神。《阿剌伯海的女神》是对美的企羡,神秘的阿拉伯女巫、阿拉伯海的女神传说、与神秘而美丽的女子的相爱所构成的海上之梦,在徐訏看来与真实无别。《荒谬的英法海峡》是篇乌托邦色彩很浓厚的小说,“我”被海盗带到一个与世隔绝的海上理想国,这里人人平等、安乐,这里充满着和谐,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私利之争,由此寄托着徐訏对社会政治的美好理想。

对印度和吉卜赛的巫术,徐訏有着极浓的兴趣。而巫术在荣格看来,与梦一样都源于“自性”,具有预言性。所以在小说中,除了这种梦境的应验外,徐訏也常通过巫术的幻觉来实现这种神秘的应验功能。在徐訏的小说主人公经常与巫术打交道,与女巫相识相遇,如《吉卜赛的诱惑》、《阿剌伯海的女神》中的女巫美丽而神秘,总是将主人公引向神秘之镜。在《时与光》这部有着强烈神秘主义倾向的长篇小说中,巫术的幻觉就预示着人物的命运。为了给“我”写传记的艺术灵感,想象她年轻美丽的过去,萨第美娜太太决定带我去一个秘密的地方见一个巫女,但必须保密,不得向任何人说及,也不能带任何人去,如果“我”违背了诺言将不得善终。于是“我”看到了有着法力的印度或是吉卜赛的巫女和神秘的水晶棺材,水晶棺材在巫女的施展的法术中有了神奇的变化,泡沫沸滚起五彩的小珠球,小珠球又一颗颗破裂起来,流出带色的烟雾,在这烟雾的奇景后面,萨第美娜的人影也有了一种奇怪的变化。在五彩的珠球和氤氲中,萨第美娜的身影变得青春美丽后开始慢慢变老,最后躺在棺材里面。而这正是这萨第美娜太太一生的显现。当主人公郑乃顿最后与罗素蕾相爱后,在谈到算命的说她一定要在十八岁以前结婚,否则很难长寿,甚至死于非命。于是,“我”决定带着她去找吉卜赛巫女那樽可以看到人的过去与未来的水晶棺材,于是,罗素蕾的命运又在那五彩的烟雾中呈现着:

罗素蕾忽然两手掩面,于是仰首微笑,突然她的白绸的衣衫裂开,一缕蓝色的烟雾绕着她的身子,她的下身似乎开始浮肿起来,于是这些烟雾一时都变成乳白色,像波浪似的在她的身上淹泼,她的身影就在乳白色的波浪中消逝了。②

小说结尾,罗素蕾的命运正如女巫所预示的那样,在拒绝鲁地的求爱后,她怀上了“我”的的孩子,“我”也打算跟她结婚。但鲁地因嫉妒开枪打死了“我”,罗素蕾也不顾肚子里的孩子而投海自杀了,她的生命在海的波浪中消逝了。

在徐訏这里,神秘主义都是作为人的基本生存状态来写的。人的世界不再是清晰可见的“至清无鱼”的世界,而是包含着超常、奇谲、朦胧的神秘因素。这种融入作家世界观和生命观的神秘主义,为文学提供了一种超越现实和理性层面的表现视角,使文学的审美意蕴得到很大的提升,拓展了文学的审美视域。

注释:

①荣格.《荣格文集》,改革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第462页。

②徐訏.《时与光》,安徽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288页。

本论文是华侨大学科研项目:09HSK17

(作者单位:华侨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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